“他们想看看,朕的乞儿国,经过这十年,骨头还软不软?想看看你毛草灵,这颗他们曾经随意安插的棋子,如今还听不听话!”他的声音渐冷,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怒意,“允你归去,则示弱于天下,国威有损,内政必生动荡!不允……便是授人以柄,边境烽烟,顷刻可至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电,看向毛草灵:“灵儿,你告诉朕,朕,该如何抉择?你,又当如何自处?”

        ---

        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、恨不得以头抢地的几位老臣,如同被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喉咙,脸上激动的红潮尚未褪去,眼神却已化为全然的惊愕与一丝猝不及防的惶恐。他们下意识地躬身,迅速退至大殿两侧,垂首屏息,不敢再多发一言。

        高大的殿门外,秋日午后最后的阳光斜射而来,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、扭曲的光影。毛草灵就站在这光与影的交界处,纤细却挺直的身影被拉得极长,仿佛独自一人,便承担了所有涌入殿内的光线,也承担了此刻所有无形的、沉重如山的压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御座之上,赫连决深邃的目光,如同实质的网,穿透殿宇中略显浮动的微尘,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。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常服,并未佩戴帝王冠冕,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成色普通的青玉簪松松束起,少了几分平日的凛然威仪,却莫名多了几分沉凝如山岳般的气度。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紫檀木御案的边缘,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、一下下地敲击着坚硬的木质表面,发出“笃、笃、笃”规律的轻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殿里,显得格外清晰,甚至有些刺耳,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这位掌控一国的帝王,内心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。显然,他已知晓大唐使臣到来以及那封密信的一切,并且,正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权衡与抉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毛草灵步履平稳地走到御阶之下,在距离御座约莫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,依着宫规,微微屈膝,行了一个标准的常礼。她的声音平静无波,如同深秋无风的湖面,听不出丝毫涟漪,仿佛刚才在琉璃亭中独自经历那番惊涛骇浪、内心挣扎的,是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