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升得更高了,光如熔金倾泻在海面,波涛翻涌间仿佛有无数细碎的火苗跳跃。林知夏站在甲板边缘,指尖仍残留着信天翁羽毛划过的温软触感。她望着那道逐渐消失于云层的剪影,忽然觉得胸口空了一块,又像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填满。

        风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唱,断续不清,却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。她猛地回头,只见货轮后舱角落蹲着个穿灰布衫的小女孩,约莫七八岁,赤脚踩在铁板上,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搪瓷杯,正无意识地用口哨模仿一段旋律??正是《回家谣》副歌前的过渡音阶,那个连乐理书都未曾记载、只存在于梦境共振中的“呼吸停顿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林知夏缓缓走近,蹲下身与她平视。“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调子?”她声音很轻,怕惊扰了这瞬间的灵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眨了眨眼,睫毛上沾着海盐结晶。“梦里呀。”她说,“有个姐姐坐在我床边弹琴,可我看不见她的脸。她总说:‘再试一次,再试一次就能接住了。’”

        林知夏喉头一紧。**接住**??这个词,是小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密语。她们曾约定,当记忆信号足够强时,便能“接住彼此”,即跨越时空完成一次完整的意识交互。实验室最后一天,监控记录中断前的最后几帧画面中,小莲就是坐在操作台前喃喃自语:“快了……他们快能接住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颤抖着手掏出频谱仪,悄悄对准女孩的方向。屏幕上,脑波α段出现异常峰值,且与短波频道接收到的菲律宾合唱音频存在精确相位锁定。更惊人的是,在β波底层,嵌套着一组缓慢旋转的δ波环状结构??这是典型的“跨代记忆植入”特征,通常只出现在经历过集体创伤后裔的深度睡眠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林知夏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枝。”女孩低头抿了一口热水,“妈妈说我是捡来的,在火车站的长椅上。那天雨很大,有人把一条蓝头巾盖在我身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知夏猛地攥紧了腕上的骨制念珠。**蓝头巾**??北平档案馆那份“春苗行动”幸存者口述资料中提到过:每位护送员出发前都会领取一条统一制式的靛蓝棉质头巾,用于包裹婴儿防寒。战乱结束后,这条头巾成了许多孤儿唯一的身份信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几乎可以确定:阿枝,是“春苗”血脉的延续。而她的梦,并非虚构,而是被压抑七十年的记忆基因,在某个巧合频率下终于裂解激活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晚,林知夏辗转难眠。她取出笔记本残页,借着月光写下新的推论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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