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七那痨病鬼能有这本事?鬼才信!”
“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…”
“嘘!别说了!看那边…”
就在这混乱的漩涡中心,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靠近一扇雕花木窗的阴影里,坐着一个男人。他穿着质地普通、颜色深沉的棉布袍子,指间端着一只白瓷盖碗,正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。袅袅热气模糊了他大半张脸,只隐约可见一个轮廓分明的下颌。他仿佛置身事外,对眼前这场血腥的惨剧和失控的混乱漠不关心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只有当他端起茶碗凑近唇边时,端着碗底的左手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——一只上好的、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,幽幽地泛着冷光,套在他骨节分明的拇指上。那抹绿色,在满眼的血红和混乱的灰暗中,显得异常刺眼而诡异。
菊英娥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,如同最精准的鹰隼,瞬间捕捉到了这抹突兀的绿色,牢牢钉在了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上!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停止了跳动,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,撞得胸腔生疼。是他?一定和他有关!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寒意,瞬间从菊英娥的脚底窜上头顶,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那深入骨髓的恐惧,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撕心裂肺的悲痛。她猛地低下头,不再看那个角落,只是将怀中丈夫冰冷的身体抱得更紧,紧到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。牙齿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尝到浓烈的铁锈味。
不能看!不能露馅!她只是一个骤然失去丈夫、悲痛欲绝的弱女子!菊英娥在心中疯狂地呐喊,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压在看似崩溃的表象之下。她需要一个机会,一个能让她带着孩子逃离这修罗场的空隙!
机会来得极其短暂而混乱。
“巡捕房的人来了!快跑!”不知是谁在门口尖利地喊了一嗓子。
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,整个赌场大厅彻底炸开了锅!巡捕房!对于这些混迹于地下赌档的人来说,这三个字带来的恐惧,有时候甚至超过了死亡本身。人群彻底失去了理智,推搡、踩踏、哭爹喊娘,疯狂地涌向各个出口,场面瞬间失控到了极点。
就是现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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