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,泼洒在乞儿国皇宫的琉璃瓦上,泛起一层清冷的银辉。

        凤仪宫内,烛火通明,却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里的沉重。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,偶尔发出“噼啪”的轻响,更衬得殿内寂静无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毛草灵屏退了所有宫人,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。窗外是熟悉的宫苑景致,层叠的殿宇飞檐,在月色下勾勒出沉默的轮廓。十年了,这里的每一寸土地,每一处回廊,甚至御花园中那几株她亲手移栽的、来自南方的花木,都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生命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手中捏着一封刚刚由心腹宫女呈上的密信。信是封在蜡丸里送进来的,来自大唐,落款是她那位名义上的“父亲”,那位在她“和亲”后便被皇帝寻由头赦免并重新启用、如今已官至礼部侍郎的毛大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信上的字迹工整而克制,一如她记忆中那位父亲总是带着疏离和算计的表情。字里行间,没有寻常父女的嘘寒问暖,只有冷静的分析与殷切的“期盼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信中说,大唐皇帝陛下感念她远嫁异域十年,为两国邦交做出的“牺牲”与“贡献”,如今十年之期将满,陛下圣心仁厚,不忍她继续流落在外,已决意迎她回国。不仅赦免她当年“罪臣之女”的身份,更将破格册封她为“国后夫人”,位同副后,享无限尊荣。信中详细描述了“国后夫人”的仪制、俸禄、以及将在长安为她修建的府邸如何奢华。字字句句,皆是泼天的富贵与衣锦还乡的诱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灵儿,此乃千载难逢之机。乞儿国虽好,终是蛮荒之地,岂能与天朝上国长安相比?陛下隆恩,毛氏一门之前程,皆系于你一身。望你慎思,速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毛草灵缓缓将信纸折起,指尖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 十年之约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词,像一道早已设定好的咒语,在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来自何方的时候,骤然响起,将她从乞儿国凤主的尊荣与忙碌中狠狠拉扯出来,逼她面对一个残酷的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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