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周岐黄缓缓收回手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。他撩起官袍下摆,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,额头重重触地,声音嘶哑干涩,充满了绝望:“娘娘…恕臣…恕臣无能!娘娘心脉之中那缕邪气…非但未被药力驱散…反而…反而与娘娘气血…更深地纠缠在一处了!此邪气阴寒歹毒,如附骨之疽,更…更似有灵性,竟在吞噬药力滋养自身!臣…臣翻遍典籍,用尽手段…实在是…回天乏术啊!”
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太医也跟着跪倒,浑身抖如筛糠,头埋得极低,不敢发出一丝声响。
寝殿内落针可闻。宫女们吓得面无人色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毛草灵缓缓睁开眼,眸底一片深潭般的平静,没有惊怒,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寒。“说下去。”
周岐黄伏在地上,老泪纵横,声音哽咽:“此邪气盘踞心脉要地,如同悬顶利剑!若强行拔除,稍有不慎,便是心脉尽碎、神仙难救!可若…若放任其滋长…它便会日夜侵蚀娘娘心脉根基,如同慢火烹油…娘娘…娘娘您…万万不可再动心绪,更不可妄动真气!唯有…唯有静心凝神,以汤药徐徐图之,或许…或许能延缓其蔓延之势…尚可…尚可保得数年…无虞…”最后几个字,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充满了无力与悲凉。
数年无虞?毛草灵心中冷笑。鹞王会给她几年?还是这心脉邪气会乖乖听话?周岐黄所谓的“徐徐图之”,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等死罢了!
她没有斥责,也没有言语。只是微微抬了抬手,示意他们退下。
周岐黄如蒙大赦,又重重磕了个头,才带着两个几乎瘫软的徒弟,踉跄着退了出去。沉重的殿门合拢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,也将寝殿内绝望的死寂放大了数倍。
毛草灵的目光,缓缓移向角落的慧明禅师。老僧依旧盘坐,气息微弱,如同风中残烛。他似乎感应到毛草灵的目光,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,却无力睁开,只有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似乎在念诵着什么经文,又像是在传递着某种无声的警示。
那枯槁如焦木的左臂,无力地搭在膝上,无声地诉说着对抗邪物所要付出的惨烈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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